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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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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請新到任的縣令?

帶著一行人快速離開這是非之地躲到一偏僻的巷子中, 確認四周無人後, 李文柏命五個家丁分散開來放哨, 而後看向李二:“你命人去縣衙知會過了?”

李二慌忙擺手:“大人說要微服私訪, 小人怎麽敢擅作主張!”

看表情不似作假, 況且李二出身關中軍,和交合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也沒有私通情報的理由。

李文柏又轉向孔正:“仲直兄可有提前知會衙門?”

“我一直都和你等在一起, 又無隨身仆從, 怎麽知會?”孔正不悅,“如果不是你的護衛隊有問題, 就是那個叫‘五爺’的從哪裏得到消息了吧。”

護衛隊百來號人包括李二都是出自賀府,且都是關中軍出身, 賀老夫人為人靠譜做事縝密, 派給他的隨性家丁肯定都是經過篩選絕對可靠之人,就算有老家交合的,但想必也不會和這裏的地頭蛇有什麽交集。

但他們到達交合縣還不到一個時辰,算上路過“交合”牌坊的時間也不到兩個時辰, 進城時又是用的假身份,就算這“五爺”的眼線遍布全城, 他們又是如何看見的?難不成有千裏眼順風耳, 能夠聽見他們耳對耳說悄悄話不成?

“莫非...”孔正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面皮突然發白。

李文柏問:“莫非什麽?”

孔正脫口而出:“莫非我等一直在被人跟蹤?”

“很有可能,但應該沒有。”李文柏說,“先不論跟蹤朝廷命官一旦被發現是何罪名, 看那些走狗在往來居的反應,並不認識你我,所以這個‘五爺’應該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才對。”

“可他們從哪兒知道的呢?”李二困惑地撓頭,“小人們身邊都是鐵板一塊啊,難不成有人冒名頂替?不應該啊,官憑是做不得假的,大人的官憑在小人這裏保管得好好的,就算有人膽大包天想頂替,拿不到官憑也沒辦法啊。”

“...算了,想不通就先不想。”李文柏擺擺手,“該看的也都看得差不多了,咱們該去縣衙見識見識了。”

文和的地頭蛇既然都已經特地擺下了龍門宴,他總要準備準備按時赴宴才對。

說著,李文柏突然想到一件事:“禦史臺在縣裏並沒設有衙門,仲直兄是與我一同去縣衙還是?”

有此一問分明就是不想被跟腳的意思,正好孔正也沒這個興趣,果斷道:“監察禦史辦公無需衙門,我正好找個地方住下,以後就在那裏辦公吧。”

說完就想走,被李文柏一把拉住,孔正不耐煩:“何事?”

“兩件事。”李文柏笑瞇瞇地舉起兩根手指,“其一,仲直兄欲在交合住下,盤纏可夠?其二,交合形勢覆雜,仲直兄形單影只在下不放心,派幾個護衛一道隨行可好?”

“禦史臺發有安家銀,無需你擔心。”孔正想了想,“護衛也不必了,想來那些人再猖狂,也不敢光天化日對朝廷命官下手。”

對方態度堅定,李文柏便也不再勸,只是目送孔正消失在視線當中後喚來一名家丁:“你暗中跟著孔大人,隨行保護。”

家丁領命而去,李文柏轉了轉脖子,一行人也朝著縣衙的方向行去。

與此同時,交合縣城郊一座豪華的莊園內,正院屬於主人的書房中,兩個人影看起來正在商議著什麽。

為首之人看起來約摸五十來歲,頂著碩大肚腩,即使端坐首位之上也沒有多少威壓感,反而笑得如沐春風,憑空給人幾分親切感之人。

另一人單膝跪在下首,做一身普通農人打扮,年紀不大,一見之下和田間到處可見的年輕後生沒有什麽不同,但若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年輕人右手虎口處厚厚的一層繭子,只有長期持刀之人,才會在虎口生出如此厚重的繭。

“五爺。”年輕人開口,粗啞的嗓音如金屬劃過玻璃般刺耳,“往來居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只等晚上開宴。”

被喚作“五爺”的中年人聞言笑笑:“好,大夥兒都辛苦了,你待會兒去賬房領些賞銀,分給兄弟們吧。”

“謝五爺賞!”年輕人聽起來並沒有多高興。

五爺捧茶的手一頓:“還有何事?”

年輕人吞了口唾沫,在中年人鼓勵的目光下猶豫再三終於開口:“五爺,聽說朝廷這次派來的縣令是個剛中進士的小屁孩,毛都還沒長齊,您何必對他這麽客氣?要屬下說,該是他來拜會五爺才是!”

“你啊,還是年輕,年輕就會氣盛,遇事要學會多動動腦子。”五爺諄諄善誘,“常言道民不與官鬥,人家再年輕也是堂堂的朝廷命官,只要知情識趣,能跟我們和平相處,給他些面子又何妨?”

年輕人似有不服,但在五爺的威嚴之下,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好了,此事先不提。”五爺從腰間抽出一把折扇,在大冬天揮舞地虎虎生風,“三子,鄭家屯兒那些人怎麽樣了?”

年輕人似乎很不喜歡“三子”這個稱呼,聞言很明顯地頓了一下,然後才回答:“您放心,都老老實實在地道裏挖土呢,還有十天左右就能完工,到時候,屬下自會讓他們消失!”

五爺點點頭,完全沒有轉眼間決定了幾十人生死的樣子,想了想又問:“剩下的那些娘們兒呢?聽管事說她們每隔幾天就會來送次吃的,不會被發現吧?”

年輕人胸有成竹地回答:“按照您的吩咐,屬下等從沒讓她們進來過,只等十天後讓她們與心愛的丈夫兒子們一起團聚。”

“嗯,你辦事我一向放心。”五爺說,“但願那個叫李文柏的小子識相點,不要壞了我的事。”

“別的地方不敢說,在這交合,有誰敢壞五爺的事?”年輕人對這樣的擔心不屑一顧,“就說之前那個楞頭青吧,明明合作得好好的,五爺也願意給他個面子,沒想到居然不自量力到那種程度...”

五爺皺眉:“三子,慎言!”

年輕人凜然閉嘴。

五爺的表情這才緩下來:“你說的對,不過該有的試探還是要的,這個李文柏究竟有幾斤幾兩,今晚的宴席上就能看出來了。”

此時,五爺口中的那個毛頭小子李文柏,正面對著縣衙大門發呆。

破破爛爛也就算了,畢竟在交合走了一圈,對這地方該修繕的地方不修繕的尿性好歹也有了一些了解,看到縣衙兩邊和大貓沒什麽兩樣的做工粗糙的石獅子和銹跡斑斑的門環,以及正堂桌案上幾乎被灰塵覆蓋住的官服,都不會產生一點點心理波動。

但誰能告訴他,明明還是上值的時辰,為何整座縣衙空空蕩蕩,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

“這...”李二忍不住探頭探腦地看向後院,“大人,一個人也沒有啊。”

“還說晚上要宴請,這麽快就給本官來個下馬威嗎?”李文柏冷笑,“好家夥,就這三腳貓的技倆,真以為本官是那種毛都沒長齊,隨便威嚇威嚇就嚇得雙股戰戰的毛頭小子嗎?李二!”

李二瞬間站直身體:“小的在!”

“去通知兄弟們,辛苦辛苦,去摸一摸,這縣衙的人都去了哪兒!”

“是!”李二抱拳,“要把他們押回來嗎?”

“不用。”李文柏陰森森道,“找到後就地跟蹤,然後把所有人一日的行蹤整理成冊匯報上來,你們都是關中軍的老兵,這點事兒應該難不倒兄弟們吧?”

李二躍躍欲試地摩拳擦掌:“從順天到這兒一路上連個強盜都沒遇上,兄弟們早就閑得快發黴了,您就瞧好吧!”

“兄弟們辦事,我放心。”李文柏笑得陰險,“記住,寧可跟丟也不能被人發現,今晚的宴席,本官要給那五爺一個大大的驚喜!”

“是!”

李二按著腰刀雄赳赳氣昂昂地離開縣衙,剩下的侍衛忍不住交頭接耳:

“看來大人這次是真被惹火了啊。”

“那是,也不看看咱們大人是誰,那可是能在叢林裏和白夷杠上的猛人!”

留了兩個家丁隨身侍衛,李文柏坐在後院同樣破破爛爛的臥房裏默默咬牙:“好小子,做得可真絕。”

前任縣令從離任起滿打滿算也不過幾個月,縣衙人來人往,破舊可以理解,這麽厚的積灰又是從何而來?

而且按照吏部發文,前任縣令是因為貪汙受賄才被一擼到底,這種給乞丐住都嫌破的縣衙,真的是一個貪汙成性的縣令能住得來的嗎?!

交合的這些人,竟然已經猖狂到連戲都懶得做了嗎?

李文柏的臉色越來越黑,跟著的兩個侍衛對視一眼,以為是臥房裏糟糕的環境讓縣令大人不爽,忙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要不小的出去請幾個婆子,把這地方打掃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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